吃罢午饭，苏羽和蓝泽庵倒也没出去，在燕归阙的凝视下老老实实坐下了。待收拾好，燕归阙拍了拍手吸引众人注意力。
“现在来讲一下大概局势。”轻声一句，燕归阙的眉头再次蹙起。
“具体带来了多少人？什么时候到？”燕归阙先是转向苏羽道。
苏羽也正色道：“共437人。其中39人无战斗能力。步卒331人，弓手67人。因为大雪的缘故要稍晚一些才能到，但最晚明天肯定能到。”
“至少保留了一整天时间养精蓄锐，没超出预期。”燕归阙点了点头。“这次我们打伏击，这是我们唯一的优势。这样的地形对面肯定会有所提防，伏击的效果不会很明显。但狭长且不熟悉的路注定了他们无法歇下来，只能一口气穿过。”
“他们说是商队，其实和正经军队差不了多少，总人数约莫三百，而其中不乏武艺高强的人。最主要的是……他们中的高手应该人数不少，而我们只有一个穆云……和我。”
“还有我和……”苏羽刚蹦出来就被燕归阙瞪了一眼，声音越来越小蔫了下去。
“因为某些原因，我能调来的都是些比较私人的兵。说来惭愧，和我一样，他们打仗经验并不丰富。所以，要在正面打赢还是很有难度的。”
蓝泽庵点了点头，道：“我们要对上他们的普通护卫并不难，甚至有些优势。但是面对夹杂在其中的高手，我们也还是第一次。”
“其中身怀武艺的人林林总总加起来几乎抵得上江湖里一个小门派了。所幸都是散兵游勇，我们还有的打。”燕归阙笑了笑，但眉间忧虑依然在。
“这次我们的目标不是全面击溃他们，而是掠夺。把他们的物资全都抢过来，而且一个也不能漏。”
穆云也点了点头示意知道了。
“大概情况如此，还有其他疑议吗？”燕归阙边说着边不紧不慢地摊开散在木桌子上的地图，用匕首压住边角，朝向众人道。“大家先前已经在山巅上看过山脉一小部分的地形了对吧？”
燕归阙用纤长且细的手指点在地图中心偏左下的一个位置，朝右上方划去。“这个方向，就是我们当时的视角，懂？伏击时我们从两路发起进攻，第一波就是从对面那个山头的山脚处。”
“为什么不从山顶上发起冲锋？这山不算高，如果冲起来……”穆云突然发问道。
“我们没有重甲，就算成功发起了冲锋也无法产生有效的效果。何况，那时候雪化了地上全是水坑，怎么跑的起来。”燕归阙耐心答道。
“他们的行进速度……”
“偏快？”
“不一定，或许很慢。”燕归阙揉了揉眉心，可惜没能抚平：“如果他们急行军的话，我们在他们快要到达的时候发起突袭，他们岂不是完蛋了。他们应该不至于这么蠢吧？”
“总之是在三两天之后来，对于天气多少也能掌控。到时候雪刚融了但还没完全化掉，不利于他们逃跑。这也是个问题……我们要的是货物，不是死磕。万一把他们逼急了就麻烦了。”
“所以我说在战场上打正面更好嘛……在这里弯弯绕绕多麻烦……”蓝泽庵小声嘀咕了一句，但没人理他。
“所以我们要分两拨突袭。第一波要狠，最好能打得他们散掉，如果能让对方队伍拉长那就更好了。这样子对方的精锐就难以形成有效战斗力。我们的甲士聚在一起多少能抵抗一下...…”
“总而言之对方的队伍是一条长线，而我们要聚成两个点突袭对吧？”穆云开口问道。
“也可以这么认为。但是难点在于对方平均战斗力更高，我方有人数优势但正面战斗力不如他们。所以我把你请过来了。”燕归阙也一扫疲态正色道：“这次规模不大，你是核心。”
燕归阙重又压了压地图，示意大家看向地图后，顺着那一线天指了几个位置。“这几个位置我会安排盯梢的。”又重重指在前半段路程。
“主要的突击地点在中间偏后的位置。但我们应该抓紧一切优势，先看看他们行程的速度，再决定何时发起进攻。如果他们快的话半天就可以穿过这里，慢的话从天亮到夜晚也足够他们走完了。”
“还有什么不明白吗？”燕归阙环顾一圈。
“兵力怎么分配？”苏羽毫不顾忌直接问道。
“……”燕归阙沉吟了一会儿，转头看向蓝泽庵。而蓝泽庵又望向苏羽道：“箭够吗？”
“够。有一百筒箭，其中还有五筒精制的铁箭头三羽箭。”苏羽笑嘻嘻答到。
“哪来这么多的箭？”燕归阙眉头又一次蹙起。
“我自己出了点小钱。反正打赢了就能赚回来，打输了，这深山老林也不会被抢走。”苏羽依然嬉皮笑脸，燕归阙只得笑骂道“这小算盘真是打得响啊。”
“既然如此那我就没问题。”蓝泽庵打下包票。“那张一石二的强弓我带来了。”
“那就没问题了。”燕归阙点了点头。“蓝泽庵也就这时候靠谱一点——只要这时候靠谱就足够了。”
又回首看向一直默不作声到张皓，问道：“你有什么想法吗？”
张皓低着脑袋想了一会儿，言简意赅答到：“没。”
“我已经有想法了。等他们来了再一起说吧。主要领队那就确定了，蓝泽庵，我，穆云。”燕归阙望向张皓，张皓点了点头表示无异议。
然而苏羽一下子蹦起来：“我是先锋诶，这次作战也是突袭，为什么我不算领队？到时候我可是起到战术作用的重要角色，在战场上从头活跃到尾的也是我，而且……”
燕归阙一手把这家伙按了下去。
“这次作战对于我个人而言很重要。因为……要验证我的一个猜测。虽然这次只能调来这么点兵力已经能说明问题了……”燕归阙笑了笑，继续说道：“但还是要有实打实的证据。不然猜想就只是猜想。”
燕归阙长吁一口气，慢慢踱到门前，推开木门。阳光撒下，整个木屋登时亮堂了一些，吹进的风还是略带一丝寒意，但只会让人更加清醒。
“很抱歉拉上你们，尤其是穆云。我本身也没打过几次仗，亲自带兵更是第一次……对于战场的残酷我也不甚了解，对于输赢也没有具体的概念。”
“这次仅仅是因为一个念头而去打，你们觉得合适吗？拖着你们一起……”
“数百万人间相互厮杀，也不过统帅一念之间。而这样小规模的打赢了对我们都有好处，你只需告诉我们打谁，怎么打，就可以了。”蓝泽庵率先支持道。
燕归阙回首望向穆云，穆云只是坚定地望过去，没有做声。
“我明白了。”燕归阙如释重负地笑了。这是穆云两天以来第一次看到他眉间不带疲倦与忧愁的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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